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究竟是何情形?”
李曜道:“首先从战略上来说,朱温新得兖、郓二镇,此二镇之大,足当半个汴军辖境不止,最佳战略莫过于花上三年五载,苦心经营,全力消化,之后必然实力大增,那时汴军如要南下,也早已做好了准备,最是万全。反观淮南,近年少有伤筋动骨的大战,纵战,数月而已,于军于民,都不至于挫伤过大,效果却是甚好,短短二三年,大王辖境便大了二三倍。而此时与莽撞而来的朱温一战,只要战胜,淮南五年之内绝无北境之患。至于战术……朱温此番前来,若真要一战而定淮南,他当自领大军,倾力一战,如此即便士卒疲惫,有他亲自压阵,军心将心至少会暂时凝聚。可惜朱温两次败与淮南之后,对淮南毕竟多了一丝畏惧,竟然使庞师古、葛从周分兵南下,自己老远的在后方压阵……这哪是压阵,分明是心存疑虑,自知若亲自出马却万一失利,军心必然大溃,难以收拾,以他那等狡诈多疑之性,自然也就不肯背水一战了。反观淮南,我军虽然兵力有限切分布太广,然而新有朱副使万余北兵,又有我河东三千精骑,虽然兵力并不占优,但以逸待劳、以有心算无备,破敌已然足矣。尤其是朱副使前番失利,其与麾下将士早有报仇雪恨之心,我河东精骑,也欲杀败朱温,好早日北归太原故里,一旦出兵,必然气势如虹,势不可挡。这般战略、战术之比较,朱温三败,而大王三胜也。”
杨行密下意识看了朱瑾和李承嗣、史俨一眼,又看了看李曜,目中有一种难言的神色,最后却是哈哈大笑:“不错,不错,李使君说得极是!不瞒使君,行密今日收到两份邸报。一是汴军东路庞师古的七万大军已进驻泗阳;而另一封则是西路葛从周已渡过淮水。却见野无所掠,某淮南麾下朱延寿、柴再用等又闭城不出。葛从周不敢再往东深入重地,然而退又无功,更恐朱延寿从后掩杀,万般无奈,只好屯军安丰,静观东路态势。”
他见李曜并未说话,心中暗道:“李存曜虽是了得,但他没看过我淮南形势图,终究判断得不会太过精准,他刚才所说的这些,按照他自己的话来讲,都只是战略,我却要看看他的战术能力到底如何,若是果然神妙,说不得我就顾不得李克用势大,非要留他在我淮南了。”
他心中有这般念想,当下便说道:“如今庞师古大军尚未渡淮,而朱友恭已占我黄州,葛从周侵入寿州。我意,先将大军西救,破葛、朱两部,再回师力拒庞师古,不知使君以为如何?”
李曜果断摇头,道:“大王三思,此战我淮南若是先击葛从周,只恐庞师古乘虚渡淮,那时节扬州空虚,危之甚矣!某意,不若全力出击,先破庞师古。若师古败,则从周失了犄角,必走无疑!此时我淮南大军再从后掩杀,如何不获大功!”
杨行密听了,又是一番惊喜,笑与戴友规道:“友规可闻?正是英雄所见略同!得破汴贼,李使君今日之言,功值一镇!”
这戴友规乃是庐州(今安徽合肥)人。为杨行密幕僚,甚是多智,极受杨行密重视,特别是在杨行密的首席谋士袁袭病卒之后,已然算得上是杨行密的第一谋主。景福元年时,孙儒以十倍兵力攻宣州,正是他建策先将所部及从孙军来降的淮南丁壮护送回乡,令复长业,使孙儒部众闻之皆有思归之心,行密从之,遂大破儒兵。
戴友规似有深意地看了李曜一眼,笑道:“功值一镇,奈何难酬。”
他这话的意思是:功劳虽然值得赏一个藩镇,可惜却给不到他手里。言下之意是可惜李曜不肯接受。
杨行密见戴友规果然深知自己的意思,将自己的言下之意更清晰地表述,不禁朝李曜望去,看他如何作答。哪知李曜忽然笨了,只是微微一笑:“大王言重了。”
杨行密不禁大失所望,但眼下却不是逼迫李曜的时机,便转移话题,将《淮南城防图》示于众人。
李曜一看到那副图,立刻心道:“糟糕,杨行密把这副图都拿出来给我看了,只怕已经心生他念,真要将我留在淮南了。”忽然看见图中所示有些怪异,忍不住问道:“如今庞师古尚在泗阳,为何先前……说在清口?”他本想说“为何先前杨姑娘说他出兵清河口。”后来一想这般时候还是不要提这位姑娘的好,才临时改口,把“杨姑娘”三字给省了过去。
杨行密下意识瞥了一眼偏殿处的屏风,含糊道:“这个……听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