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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父母早逝,一直靠奶奶抚养。
家里的话,一共四个人,我,奶奶,有腿疾的爷爷,还有奶奶的哥哥,他早年得了中风,一直没治好。”
唐泽真琴和里美并排坐在床上,耐心听里美讲述着,
“我们家原先日子过得虽然艰苦一点,但也勉强支撑的下去。收入的话,一直靠奶奶给人家打短工,当清洁工。
但因为我准备大学,爷爷的病症也有些恶化,费用就紧张起来了,时常连房租都要交不起了。
后来,奶奶不知怎么打听到一家叫作幸田的高利贷公司,认识了一个叫吉野的高利贷业务员,被他花言巧语骗去借了一笔贷款,从此就利滚利一直还不上了
吉野则每天都会来催债,不分白天黑夜地打电话骚扰,他去奶奶打工的地方捣乱,半夜经常跑到我家门口敲门,冒用奶奶的名义定各种外卖、救护车、风俗女郎、殡葬服务。后来变本加厉,有一次竟然跑到我上学的地方,单独将我叫出来,问我有没有意愿拍那种片子帮奶奶还债,我当时都快气炸了。”
里美平静地望着唐泽真琴,唐泽真琴此刻有些压抑不住怒火,“这个家伙还真是混蛋透顶。”
“多亏了顾醒大人,那个时候他还只是静安警察署的一名普通巡查,得知了我家的事情之后,他便暗自想办法凑够了欠款,一次性还给了吉野——还钱的时候,他完全没有告诉我,后来我想了很多办法打听,才晓得这件事。”里美说着,不自觉地攥紧了手中的床单。
“顾醒君竟是这样的人物后来呢?吉野就此作罢了?”唐泽真琴打量着里美的脸色。
“哪有这样简单,吉野得知顾醒大人并没有将还款这件事告诉我,索性继续和我家要钱,还威胁我不要联系顾醒大人,否则后果会很严重。”里美咬紧了嘴唇,“那段时间,他去我们学校反倒更勤快了。看那架势,非要将我带到那种行业不可。”
“这还不报警吗?”唐泽真琴道。
“我那时还不晓得顾醒君帮我家还了钱嘛好在顾醒大人及时发现了吉野还在死缠烂打,很快便去找他理论。吉野却说,‘还有此等天真的巡查警员?你应该听说过,高利贷业务员从来没有把到嘴肥肉吐出来的习惯吧?’
顾醒大人当场就要将他抓到警署。吉野可嚣张了,他说,‘拜托,你搞清楚状况好不好,别让你家警署那几位警部大人为难,你懂的吧?’
我后来才知道,吉野和某个黑道团伙也有联系。有一天晚上,他们一伙二十几个人,将顾醒大人堵在一条巷子里,威胁他不要多管闲事”
听到这里,唐泽真琴深吸一口气,问道:“听得我都要紧张起来了,这件事后来怎样解决的?”
“我只告诉您一个人,”
里美下意识看了看四周,“后来,吉野疯了,被关进了黎都郊外的精神病院。”
唐泽真琴瞪大了眼睛。
里美压低了声音:“据说,他疯掉的前一个晚上,顾醒大人专程去拜访了他
第二天,吉野就跑到大街上,脱光了衣服,说自己是放高利贷的混蛋,请每一个路过人的动手打他。”
“那天晚上,顾醒君做了什么?”
“这已成谜,可见顾醒大人的手段。”
唐泽真琴的瞳孔猛地收缩了一下。
再看里美,她一脸郑重,脸上写满感激。
之后,唐泽真琴心不在焉地和里美聊着。
不久,里美泛起困来,自顾睡着了。
躺在床上,唐泽真琴脑海里不自控的浮现出顾醒的身影——
他穿着一身便服,到银行取出积攒许久的存款。
他只身来到吉野的公司,与对方签订还清债务的协议。
寂静夜晚,某个城市角落,他孤独行走。
一群身材高大、面相凶恶的黑社会将他堵在街巷的死角。
他的精神状态有些奇怪,既不恐惧,也不愤怒,反而有一种放下包袱的轻松感。
满脸横肉的凶徒冲了上来,对他拳打脚踢,他却露出嘲讽的笑,自顾望着远处的夜色,一言不发。
等歹徒们离开,他仰倒在地上,望着头顶星空,久久不肯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