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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牌似的那叫一个方正,得亏了还有个土了吧唧的大麻花辫子,要不然简直比老爷们儿还老爷们儿。”
或许是知道卫燃的来历,这次小苏妈在数落完了曹哑巴和茉莉之后倒也止住了话头,并没有把卫燃名义上真正的姨妈杨妈给捎带上。
即便如此,等数落完了,这牙尖嘴利的小苏妈还不忘追上一句狠话,“要不是看那俩糙货还算忠心不会蒙骗我那赔钱闺女,我早就找人把他们沉了海河了。”
“苏姨妈,我能不能和您打听个人?”卫燃笑眯眯的转移了话题问道。
“打听谁?”刚刚还在骂骂咧咧的小苏妈略显警惕的问道。
“那位安迪小姐什么来路?”卫燃追问道。
“嗨!她呀!”
小苏妈松了口气,浑不在意的说道,“她是德国诊所的护士,以前和你表姐还是教会学堂里的同学呢。
民国15年打仗的时候,她家落魄了,这位唐小姐傍上一位德国买办这才算是活下来。”
“我还以为她”
“以为她怎么着?”
小苏妈哼了一声,“好外甥,可别怪我这当姨的没提醒你。你要是不想死可离她远点儿,甭说你,连德国租界的红毛鬼子都没人愿意招惹她。”
“这话怎么说?”卫燃愈发的好奇。
“有传言说,她傍上的那位德国人,是德国驻鬼子的大使迪什么逊先生的侄子,好像还给人家生了个白脸儿蓝眼睛的小杂种儿呢。”
小苏妈顿了顿继续说道,“还有的说,她傍上的那个德国佬,是那个什么法…法…法克豪森?好像是这个名儿,反正是德国派过来的一个大官儿的秘书,那个法克豪森你知道是谁吗?”
“知道,他叫法肯豪森,不叫法克豪森。”
卫燃微笑着纠正道,他一个历史专业出身的,可太知道那位法肯豪森是谁了。
“甭管他法什么”
小苏妈摆摆手,“反正真真假假的也没人敢去验证,她那相好的虽然好像是回德国了,但却把安迪这小妮子托付给了他那个开医院的德国朋友照顾。”
说到这里,小苏妈的语气里也带上了些嘲讽之色,掐灭了烟头丢出窗外,一边磕着卫燃递来的一包炒货一边八卦道,“你可千万千的,别看那小妮子一副水性杨花的骚狐狸样就管不住自己的裤腰带。
实际上,哼!她可没胆子和哪个爷们儿睡觉,也没有哪个爷们儿有胆子上她的床。”
“原来是这样”
卫燃咂咂嘴,他虽然不太相信安迪背后能和那位法肯豪森或者什么德国驻日大使扯上关系,但既然这传闻都如此有鼻子有眼儿了,而且如此传闻之下,还没人找过那位安迪小姐的麻烦,这似乎就足以说明一些事情了。
话题聊到这里,卫燃也将车子不紧不慢的开到了日租界边缘的大烟馆门口。
“这几天出门儿带着枪”
小苏妈说完,像个疯婆子似的,将手里磕了没几口的炒货一把扬在了车厢里,都不等卫燃回应,便推开车门钻了出去,嘭的一声撞上车门儿之后,骂骂咧咧的大声嚷嚷着,“你个臭吃软饭的还敢跟老娘顶嘴?!我今儿还特姥姥的告诉你!这小汽车儿都是老娘给那赔钱货买的!什么时候轮到你这么个东西说三道四了?弄脏了怎么着?弄脏了也得你收拾!”
在小苏妈宛若泼妇般的叫骂声中,卫燃也一脸晦气的踩下油门扬长而去,直到在十字路口处拐了个弯,他的脸上这才浮现出了一抹略显无奈的笑意。
不管是那位人在曹营心不知道在哪的小苏妈,还是不知去向的美香表姐,又或者那位宛若妖精一般的安迪,她们这些根本不可能在历史书留下只言片语的风尘女人,想在这个人吃人的黑暗时代活下来,实在是过于艰难了一些。
只不过,他并不知道,就在他驾驶着被扬了一包炒货的汽车往回开的时候,就在叙情书寓被堵住了所有窗子,而且锁死房门的地下室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地下室中央的木头戏台上,穿着一身丝绸睡衣,头上包着毛巾,明显不久前才洗了澡洗了头的美香和安迪,以及跟着一起“去北平看戏”的秋实小姑娘,正守着一台收音机,一边听着广播,一边吃着冰凉的西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