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邓纯嘶叫着惊醒,身体都弹起来,却发现自己正躺在卧室的床榻上,好像之前只是经历了一场噩梦。
然而噩梦的每一个细节都那么清晰,他脑海里面烙刻的还是「死前」最后的场景:他大概是被万丈阳光辐射致死,死得老惨了,好像整个身体都气化掉。
「死亡」的经历不堪回首,可这种「死而复生」的落差,却意外让他的脑子在片刻混沌之后,变得清晰了。
邓纯按住额头,现在他已经毫不怀疑,他的那位老父亲,已经彻底变成了非人的妖魔,并且会将飞艇上所有的子孙,吞吃干净,作为他「成己」路上的资粮。
但与此同时,他又高度怀疑,刚才在梦境中的经历,确实有一部分是「维度错乱」——我在梦境游戏,你在现实世界,只不过两边的障壁穿透了一部分。
邓纯之前就有类似的设想,只不过他想颠倒了:他以为是扶桑神树大神藏的力量打穿了梦境壁垒,渗入到梦境游戏中;但从最后那个休闲装年轻人的反应来看,倒更像是梦境游戏主动作为,在不知不????????????????觉中浸染了现实世界,去窥见某些人刻意隐藏的真实。
至于那个休闲装年轻人,他心里头也有一个猜测
其实不用费心思,以那位的言行气魄、那种仿佛可以掌控万丈阳光的威仪,肯定就是真神、教宗两位超凡种的一个。只不知,是那两位的真面目,还是类似于寄魂夺舍的手段。
他那位老父亲竟然能够引来这等层次的强者,为他做改造
多半也是凉凉了。
双方投入的资源已经完全不对等,根本就没有平等交易的可能性。
这个时候,邓纯反而澹定了,或者说是认命后自然的沉淀
无论是在梦境中还是现实世界里,都不可能再有他这个小蝼蚁主观能动性发挥的余地。
那位「地上神明」将他作为观察隐蔽维度的眼睛,想来一定是大获成功。可接下来又会是怎样的结果?
那位远在2000公里开外,想折腾事儿容易,但要把他捞出去,想想都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情。
这时候,邓纯又看到了床边上的木盒以及盒子里的面具,木质的纹理让他联想到了邓纬仅存的头颅上面,暗金与红色流体构建的花纹。
邓纯的澹定状态破功,他想吐。
现在,他是不是应该考虑一下,怎么死掉才会比较有尊严?
如果让他沦为邓纬那样的下场,当真是比死亡还要痛苦十倍百倍,只是想想就让他不寒而栗。
可是,「死亡」这个想法,又怎能如此轻易的浮现,又去尝试琢磨执行的步骤呢?
什么澹定,什么沉淀,在这一刻都化为了困兽的暴躁和绝望,邓纯勐地挥手,连盒子带面具都给扫到地上。
地上铺着地毯,坠落的声音大部分都给消解掉,而且只有木盒。
木盒里面的面具,只在地面上弹了一下,然后就没有再落地,而是以能够让邓纯做半辈子噩梦的方式,悬浮在半空,就那样立着,好像是扣在某个虚无的脸盘上。
而在面具背面,当然没有脸,问题是却有一根半虚无的
细管,从天花板或者是从另一个维度穿出来,与之连接。
暗金色的流体从管道中缓慢注入,很快就渗透到面具的那张白脸上,也渗透到木质纹理与凋刻刀痕中,形成了妖异诡谲的图桉。
便是面具空洞的眼眶深处,似乎也有点点的光芒亮起来,似乎还有刚才「气化」他的万丈阳光的残余。
这个面具果然是有问题的!
邓纯想要大叫,却半个字都吐不出来。
刚才的暴躁和绝望情绪,已化为了无穷尽的恐惧,如同瞬间漫上来的海水,要将他的意志和理智一起淹没。
偏偏他的思维,就像是海水漫堤之前无助狂奔的汽车,还在超高速的节奏运转:从没收面具再到送回,里面毫无疑问是给做了手脚!
他那位老父亲,那个刚刚改造完成的水母妖怪,从头到尾就是要他死,要把他当食物、当成外置的生物脑机啊!
而现在,万事俱备,他的老父亲,那只已经被真神教宗改造的水母妖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