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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铭没有动,垂下头看着抱住自己腿的人。
那人抱着他的腿痛哭流涕,把他的衣袍都弄的一塌糊涂,他却没有开口说一个字。
阿凤不知道此人是谁,但看他惊喜交加到涕泪横流的样子,听他的称呼应该是江铭的弟弟才对。
可是看江铭,他的脸上没有一点表情,是空的。
对,就是空的。仿佛那张脸只是能工巧匠做出来的面具,上面没有一丝丝的情绪。就连那双注视着脚下之人的眼睛也是空的。
刚刚还有着诸多的情绪的人,忽然间就像是变成泥雕般,静静的、静静的俯视着脚下大哭的人。
无悲、无喜、无怒也无怨。
“大哥,我听到你没有事的消息就高兴坏了,却又不敢相信;直到今天真的看到,我才相信老天真的有眼啊。老天保佑,祖宗保佑,大哥你回来了,你终于回家了。”
抱着江铭的腿,此人哭的有些上气不接下气。
阿凤不知道应该如何应对,可是看着那人一直哭下去不太好吧?但是看江铭的模样,让她生出此时不宜开口的感觉。
“我,的确是活着回来了。”
江铭开口了,声音也是空空的,没有起伏没有情绪,比那些学舌的鸟儿都不如——那些鸟儿的声音还带着活泼呢。
他看向江府门前的众人:“我,回来了,活着。”
也不知道为什么,他重复了一遍后,抱着他哭的人不再哭了,也放开了所抱着的江铭的腿。
“江旭,你升官了?”
江铭没有看脚下,他的目光注视的是府上那块匾——侯府。
阿凤知道江家因军功而得封为侯爵,而且是世代相传的侯爷。
但是她不知道那块门匾有什么好看的?京城之中的侯府真心不少,谁的府上都挂着这么一块,顶多就是字体不同罢了。
江铭欠了欠身子伸手相请:“殿下,请。”
他对阿凤说完,先行一步引路,像是不打算再理会他那个弟弟了。
就在江家人脸色变的难堪时,他忽然转头看过去:“阿旭,现在我应该称你为将军,还是应该叫你——,江侯爷?”
江旭的脸色一下子变了,起身擦着脸道:“大哥一路奔波想来很累了,母亲等你良久欢喜的很,备下了很多你爱吃的东西。”
“兄长先回家洗去一路风尘,我们兄弟再叙。有太多的事情,弟都要兄长做主的。”江旭的话透着十二分的诚意。
江铭点点头,已经走到了江府门前,看着江老夫人欠身行礼:“母亲,孩儿回来。”
不知道为什么,阿凤听到他叫那一声母亲,感觉身边的风都凉了三分。
江铭的话没有停顿,几乎是一气呵成:
“让母亲多日来担忧是孩儿的不孝,孩儿理应向母亲谢罪。只是孩儿甲胄在身不便叩拜,母亲向来明理必不会责怪孩儿的。”
他话里的刺明晃晃的,就算旁人想假装听不出来都不可能。听得阿凤眼角都抽了抽:她的确是江铭的未婚妻,但她还没有准备好和江家人斗智斗勇呢。
原本,她以为她嫁人后日子就是自己做主了。
可是现在只听江铭的话,她就感觉自己的将来日子“乐子”很大,绝对不会无聊。
公主出嫁当然是有公主府的,但是自太宗要以孝治天下开始,为了显示皇家女儿也识孝道,下嫁的公主是要和公婆们住在一起的。
要么接公婆去公主府,要么公主就入住婆家。
反正公主在哪里住也不会有人敢委屈了公主,因此公主们倒也没有反对,只是苦了那些娶了公主的人家。
公主如果在公主府中起居,那公婆一家人不用天天去叩拜见礼;可是住在一起,每天他们都要给公主请安叩拜。
因为天地君亲师,君在亲前面,所以公婆就算为长也要先给公主叩头,然后公主再向公婆请安。
当然了,公主是不会跪下的,因为她是公主啊:让她跪的人天下间也唯有那么几个人:太后、皇帝和皇后了。
如果公主的生母不是皇后,她见了自己的生母都不用跪的。跪公婆?那是想要她公婆一家人的性命。
但是太宗皇帝一声令下,谁敢说一句反对?因此直到今时今日,公主们还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