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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向正伏在案头奋笔疾书,闻听耿福林话音,扭过头来,“不是吵成一锅粥,是把我骂成一锅愁了吧。..”
耿福林不好意思笑笑,先前他确实是给薛向脸上贴金了。
想想也是,这会儿加刊的报纸,肯定都是严把质量关的,肯定枪口一致对准了薛大逃犯。
耿福林递过报纸,便说让薛向慢慢看,他去准备晚饭。小白虎这会儿正在案头的台灯下,玩着一个毛线疙瘩,似乎闻到了厨房的肉香味儿,刺溜一下,叼着毛线疙瘩跟了出去,正好留下薛向安静看报。
薛向草草浏览几篇章,尽是盖世鸿言,煌煌大论,满篇的口号和空洞的理论,没有一篇能用马列理论和经济分析他在靠山屯所作所为的。
薛向正看得无趣,耿福林敲门,说晚饭好了。
吃罢晚饭,薛向又给松竹斋去了电话,这回照例是奉上他方才写就的第二篇稿《我的实践观》。
…………………
“…………我认为分田到户,只是一种具体的生产方式的变更,就好比烧一只鸡,用炖,用炒,用蒸,怎么做都没有关系,毕竟这只鸡最终还是落到了人民群众的嘴里。分田到户就好比是我选择了一种能将这鸡做出最美味道的烹饪手法,让人民吃的更香,更饱…….我领导全体社员,一不给国家添乱,二不给组织加烦,却在一年之内生产出较之往次十余年还多的粮食,既富了社员,也对支援国家建设做出了更大的贡献…….”
“……..我认为,mzd思想最优秀的质就是实事求是,一切从实际出发。理论联系实际,mzd思想是一门不断前进、发展的科,而不应该一味的教条化……总后。我认为在坚持社会主义基本制的前提下,衡量是非得失的标准应该是:是否有利于发展生产力。是否有利于增强综合国力,是否有利于提高人民的生活水平。”
“完了?”
松竹斋大堂内,老爷闭着眼睛,躺在紫藤椅上,待老王住嘴许久,才开了腔。
“完了!”老王应道,脸上竟满是喜色。
老王方才念的正是薛向口述、他记录的《我的实践观》。
老王万万没想到薛向理论知识,竟是这般扎实。论点明确,论据充分,条理清楚,有事实,有例证,在综述马列理论的同时,竟然能别出机杼,提炼出新的观点,简直是一篇完美的论,较之第一篇近乎自吹的自白书。强出不知几许。就连老王这拿老了笔杆的老秘,读起来,也宛见江河之下。一泻汪洋,气势盛,到平坦处,忽又奇峰迭起,峰回转,真个是一等一的好章。
安老爷睁开混浊的眸,笑道:“我看臭小这是东施效颦,还效上瘾了。先一篇劳什自白书,就是效仿革命烈士陈然同志。这会儿,又打上了李大钊先生的《我的马克思主义观》的旗号。起个章的名字。还得捎上两位先贤,这是变着法儿地在向咱们诉委屈。表抗议呀。我看今晚的《新华日报》有一点倒是说对了,这小就是不无术,顽劣油滑。”
老爷说得白眉直抖,虽是批评,可任谁也听得出其中的欢愉之意。
左丘明躬身道:“爸爸,要我说这小薛真是不简单啊,年纪轻轻,韬胆略都是一流,将来成就怕是不可限量啊。”
安老爷眉头一皱,哼道:“好端端地说这个作甚,一个毛小不过是卖弄些笔杆,耍些花活儿,值个甚?”
坐在左丘明下的陈道,暗忖这个大姐夫口没遮拦,有些事自己知道就行,偏好拿出了说道,吃瓜落了吧!
安在江道:“爸爸,小薛打电话,不会是又叫登稿吧,今天恽主任都亲自去二哥办公室,和他打招呼了….”
安在海早在电铃响起的那一刻,就想夺而逃,奈何大门关了。他实在是不想再提着全副身家跟着薛向胡闹,今晚的报纸他可是看了,满天的枪林弹雨,冷箭飞刀,他是万万不想再出这个头,生怕刚一露头,就被射了个粉身碎骨。
安在江就是看见安在海一脸苦涩,才壮着胆替他出言的。
安老爷不理安在江,沉声道:“老二,说说,你什么意见?”
安在海闻言,脸上苦色更甚,老爷明摆着逼宫,非要赶鸭上架,“爸,我承认这篇章写得好,可我也实话跟您说….”
“你的意思是